当全世界第一次听说俄罗斯使用 Facebook 广告试图干涉美国2016年的选举时，计算机科学家和网络安全专家听到了采取行动的号召。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们一直在研究仇恨和虚假信息是如何在网上传播的，以便独立研究人员能够建立更强大的防御体系来保护公众。但是，当我们竞相进行这项基础科学研究时，我们遇到了来自我们研究的主要平台—— Facebook ——的强烈阻力。我们自己的账户上个月被关闭，这是这家社交媒体公司拒绝接受审查的又一个迹象。
Facebook 希望人们将其视为“互联网上最透明的平台”——用该公司负责诚信的副总裁8月份的话来说。但实际上，它为研究人员寻求可共享的、独立的数据来源设置了几乎不可逾越的障碍。的确，Facebook 确实为研究人员提供了一些数据: 它拥有一个可搜索的在线广告库，并允许授权用户下载有限的政治广告信息。研究人员还能够利用 Facebook 的商业分析工具收集一些关于免费内容流行程度的信息。但是这个平台不仅严格限制了这些工具的使用，而且还积极地关闭了独立的数据收集工作。
这不仅仅是社交媒体平台和研究者之间的口水战。在线错误信息的扩散被称为“信息流行病”，它就像病毒一样，在现实世界中生长、复制并造成伤害。网上的错误信息导致人们不愿意戴口罩或者接种疫苗来防止2019冠状病毒疾病的传播。这有助于对我们选举制度的健全性产生不信任。为了减少这些危害，研究人员能够访问和分享有关社交媒体行为的数据以及塑造社交媒体行为的算法是至关重要的。但是 Facebook 的限制正在妨碍这项科学研究。
首先，Facebook 限制研究人员获准接收平台数据，并要求他们签署协议，严格限制他们如何访问这些数据，以及如何分享这些数据。这个问题的一个例子是 FORT (Facebook 开放研究和透明度)程序，它是 Facebook 为研究人员研究广告定位数据而创建的。尽管这个工具被广泛使用，但是 Facebook 将可用的数据集限制在2020年选举前的三个月内。为了获取这些信息，研究人员必须同意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工作，而且他们不允许下载这些数据以便与其他研究人员共享。这意味着其他人无法复制他们的发现，这是科学的核心实践，对于建立对结果的信心至关重要。

许多科学家对这些局限性有疑问。普林斯顿大学的虚假信息研究人员最近描述了 FORT 的问题，导致他们放弃了使用该工具的项目。特别值得关注的是，Facebook 有权在发布前对研究进行审查。研究人员担心这一规则可能会被用来阻止他们在2020年的选举中分享有关广告定位的信息。

其次，Facebook 积极反击其平台的独立数据来源ーー我们的团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去年，我们开发了一个叫做 Ad Observer 的工具，这是一个公民科学的浏览器扩展，允许同意的用户与我们分享 Facebook 向他们展示的有限的和匿名的广告信息。该扩展与我们的项目“网络安全促进民主”(Cybersecurity for Democracy)进行了沟通，发送基本信息，比如谁为广告支付了费用以及广告播放了多长时间。它还报道了广告商如何瞄准广告，研究人员和记者已经揭露了这一问题，作为传播错误信息的载体。出于道德原因，我们不收集分享他们看到的广告的人的个人信息。出于科学原因，我们不需要ーー我们回答研究问题所需的一切知识都包含在我们征得同意收集的公共信息中。即使是这些有限的广告数据也对我们的研究大有帮助，它证明了对社交媒体平台进行独立审计的必要性。根据我们志愿者收集的数据，我们已经能够识别出宣传阴谋论的广告—— QAnon 和极右翼民兵组织，同时也证明 Facebook 未能识别其平台上大约10% 的政治广告。我们发布我们的数据，这样其他研究人员也可以使用它。
作为回应，Facebook 上个月关闭了我们的个人账户。这使得“网络安全促进民主”甚至无法访问该平台提供给研究人员的有限透明度信息。该公司含沙射影地说，它的行动是根据它与联邦贸易委员会就用户隐私问题达成的协议授权的。联邦贸易委员会迅速做出回应，告诉 Facebook，该平台以与该机构达成协议的名义阻止我们的研究是错误的: “同意法令并不禁止 Facebook 为了公众利益而为善意的研究创造例外。事实上，联邦贸易委员会支持努力揭露不透明的商业行为，尤其是基于监控的广告。”
脸谱网并没有放弃暂停我们账户的决定，而且其他研究人员也成为了众矢之的。上个月，总部位于德国的项目“算法观察”(AlgorithmWatch)宣布，它已经停止了一个利用众包数据监控 Instagram (Facebook 也拥有一个平台)如何处理政治帖子和其他内容的项目。在一份声明中，算法观察指出，Facebook 在其研究中引用了隐私问题。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当然，我们认为 Facebook 应该恢复我们的账户，停止威胁其他合法的研究人员。然而，从长远来看，科学家们不能依赖于我们所遵循的平台提供的有限的自愿透明度措施。以隐私保护的方式研究社交媒体平台的研究人员和记者需要更好的法律保护，这样像 Facebook 这样的公司就不会决定什么样的研究能够继续下去。美国国会和欧盟已经就如何加强这些保护措施提出了许多建议。现在是立法者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网络安全促进民主”是一项基于研究、无党派和独立的活动，旨在揭露我们的社会结构所面临的网络威胁，并就如何应对这些威胁提出建议。它是纽约大学坦登工程学院网络安全中心的一部分。